2011年3月1日

生命史學


(到博客來購買本書)

這本書我已經買來非常多年了,每次都看從頭看起。每次看,我都很想把前面幾頁背起來;每次看,我都會在心中默念前幾頁,甚至很想把前幾頁唸給身邊的親友聽;每次看,都會覺得作者的文字非常厚重、非常能夠感動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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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命的厚重感來自生命經驗的歷史,也就是來自「生命閱歷」。[4]

一般人把生命感放在當下活著的感覺,試圖從活著的當下去捕捉生命的意義。可是,這樣的方式其實沒有多大用處,主要是「當下的活著」並不提供意義的理解,反而是宗教的修為。因為生命的時光必然是瞬起瞬滅,作為宗教修為者就可以從當下獲得無常的領悟,而朝向「心無所住而生其心」的生活。但是對於生命意義的了然,則是另一件事。[5]

生命感有很大的部分來自生命自身的歷史。我們曾經有的經歷有個很奇妙的現象:往日時光透過回憶獲得此刻的新意義。意思是說,我們任何時刻的感覺都被過去的經歷所滲透,但是,經歷的返回並不是原樣搬回來,而是以我現在的情況重新被看到。最經常有的現象是,在事情發生的當兒我們從未曾發現的意義,總是在後來別的事情發生之後才明白。換句話說,經歷過的事情並不一定把意義呈現,反而是在後來才知道的。因此,生命的意義並不一定是在事情發生的經驗,而是後來發生的事情開啟了當年的意義。[5]

只有當我們回顧過去的時候,我們才產生現在的知識。[6]

在任何活著的時刻,我們都有著重獲時光的知識。我們的生命桿並不是直直的一條線投向未來,而是彎彎曲曲的縈繞,每個時刻都是由生命的過去返回現在的心頭,而成就此時活著的生命感。過去的時光並不是整整齊齊的排個秩序,而是由現在的任何一言一行所召喚;被召喚的記憶並不是重新被我們溫習,卻似生命之屋裡面的喧鬧,我們在屋子門外探頭。[6]

召喚本身正是歷史性的渴求,當下人將生命歷史的經驗召喚到眼前,乃是因為人的立足點從來沒有離開過人寓居於世的種種處境,而處境一直以基本主題的方式成為人類的經驗。[7]

小說家余華說,人在文化的生活裡尋找千百個世界,在生存的精神世界找到「要說」的東西。人是用生活的話語作為生命的文本或寫作,不一定要用紙筆:史鐵生說:「人可以在肚子裡為生存找到理由」——人是在「心知肚明」裡頭寫作。[7]

時間賦予我們奇妙的感覺,才使我們的生命產生某種氛圍,像薄薄的光暈籠罩著現在,也因此有了生命的厚重感。[8]

對於自身,我們只能在生命經驗的歷史做「切近」的觀看;所謂「真實」,到後來只能是「切近」。[17]

追溯悲歡記憶,是活生生的現場,還是年輕時照片的心情。[19]

走在陌生地,往事冷不防地跳出來,試圖逼近,已是昨日黃花。[21]

人的活著永遠在眼前的記憶裡,像是沿著人生劫數的長長甬道,來到眼前,既不能說是現場,也不能說是記憶。[22]

值得注意的是,任何眼前的現場都是「一個陌生的城市」,因為我們已經移位,走在陌生地,而眼前總有些事情發生,就像「走在一條菜市場,在泥坑與壓碎的垃圾之間揀路走」,就在這當兒,「陳年往事冷不防地從深埋之處跳出來,面目逼真」。[23]

生命就是如此長長的劫甬道,我們在暗處行走,遙遠的盡頭有個亮光,依稀地照著暗路,可是,我們永遠無法企及那盡頭,當我們抵達的時候,正是我們閉眼離世之際。在劫數的長長甬道,眼前的微黑正是生命經歷之處,暗影幢幢,恩怨情仇全都在暗影裡晃動,折折疊疊,有時是恩,有時是仇,有時是喜,有時是悲,變化莫定;一旦試圖逼近,已經是昨日黃花。[23]

屋裡沒有人。我原本是這個屋子的主人,我的離開使這個屋子有著缺席的人。回到屋裡來,立刻聞到這個屋子曾經是空屋的感覺。[26]

沒有文字的民族要有驚人的記憶,一切歷史都在活著人的口中。[26]

每個民族有他進入現代化的方式,不是簡單化約成某種統一的文化。[37]

(未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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