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5月28日

Upaper::徐冰讓漢字酷斃了

(摘自Upaper報2012.5.26~27)


1989年,中國當代藝術家徐冰,展出一套無人能懂的「天書」,裡頭的漢字是你我熟悉的各種部首,卻一個字也不識;23年後,徐冰把現在生活中,出現的各種符號當成文字,寫出一本「地書」。 


「地書寫的是當代人符號的生活,我們現在生活在一個標準化、複製性、符號化的空間中,我們並不意識到,其實很多事都可以簡化成符號。故事本身並不難,難的是如何講?這是一本在全球出版都無需翻譯的書,可是每個國家語法不同,有的動詞在句尾,還有時態如何表現?最後我決定用事件發生的順序來書寫,再利用不同符號,表達過去式、想像、夢境、思考等等狀態。」徐冰說。


「閱讀地書,顛覆了過往對於閱讀能力的定義,讀者不需要理解這本書的文化背景,也不關教育程度,取決於參與現代生活的深入程度,即使事學富五車的教授,如果他只在深山裡生活,反而是看不懂這本書的。」徐冰說。

當台灣學者正為年輕一代大量使用火星文憂心不已時,徐冰卻覺得火星文很了不起,「我覺得火星文是很有智慧、創造力的,這顯示對傳統文字的不滿足,因為我們的生活方式已經跟幾千年前不一樣了。火星文顯示出網路世代的未來性,這跟地書很相似,兩者的動力和理想是一樣的。至於火星文存在的零散、混亂問題,就要經過使用者自然的整理與改良。」徐冰說。


徐冰說:「我從天書了解到,藝術家真正的動力,來自一個能夠吸引我全力以赴去做的作品,它必須非常有挑戰性跟未知性,未知性是因為沒人做過,所以無法預期我的想法跟最後做出來的結果會怎麼樣,這樣的作品,往往都是有一些難度的。事實上,人類最深刻的命題,就是如何把時間用掉,這些作品,就是我用來殺時間的工具。」

徐冰說:「如果有人無法理解我的作品,那我的作品是有問題的,不夠大眾化,真正好的東西是雅俗共賞的,這才是最難到達的境界。我喜歡我的作品是親切的、歡迎大家進入,當你進入以後能體會到它的與眾不同,而且可以帶給你啟發,而不是高高在上、把人嚇跑的藝術。」

徐冰認為,藝術家這稱號,其實就是手藝人,歷史上好的藝術家都是有思想的人,而且必須有能力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來述說他的思想。許多藝術品在徐冰眼中,其實是不值得去做的,能夠在藝術語言上有所貢獻、創新的人才令他崇拜。

外界封徐冰是天才,他卻認為自己不過是「沒有高低潮的普通人」,如何保持源源不絕的創作力?徐冰輕鬆地說:「只要一直維持對這個時代的關注,要持續創作並不難,十年前,我認為最完美的狀態是在深夜哩,把燈拉得低低的看點雜書,現在我有很多作品是可以做一輩子的,花一輩子把書法寫得更好、探索繪畫風格,讓我成了不會退休的藝術家。」

離開北京十八年,徐冰家附近的圓明園已從廢墟轉變為公園,對於北京鋪天蓋地的更新,會不會有所感傷?徐冰反倒看得很開,「我喜歡圓明園以前還是廢墟的樣子,現在這樣跟其他公園沒甚麼不同,可是這是一種個人的感傷,誰都沒有權力讓一部分的人活在沒有被現代化的生活中,用來滿足自己懷舊鄉愁的情感,就好像有人喜歡看到一個地方有水車,當地人還挑著擔子、穿著草鞋,感覺好自然,可是自己卻生活在現代化的都市之中,這不公平。」

徐冰自認很幸運,「創作天書的時候,我不懂西方當代藝術,所以我才能發揮中國的東西,天書是以傳統文化為滋養長出來的東西,卻從舊的藝術中走出來,等我回到北京,它已經成了充滿試驗性的城市,讓我也成了試驗性的藝術家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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